陈中华：维稳要先维权，维权才能维稳

据中新网等媒体报道，2019年3月12日晚，多名家长在微博上发帖表示自家孩子就读的成都七中实验学校小学部食堂，疑似使用过期变质的食物进行加工。家长们提供的图片显示，部分食物出现了疑似霉变等情况，食堂中也有大量的添加剂。事件曝光后引发各方关注，在网络引起大批网友的愤怒挞伐，互联网流传的视频显示，逾百名家长到学校抗议，警方到场戒备，双方一度发生冲突，部分人被带走。

成都市公安局温江区分局官方微博则指，成都七中实验学校小学部部分学生家长昨天到学校反映食堂食品质量问题。其中百余人堵路，拦停正常行驶车辆，“阻断交通，严重扰乱正常社会秩序”，“部分人员阻挠民警执法，对民警进行殴打辱骂”。警告无效后警方将12人强制带离，“过程中，对个别严重阻挠执法的人员依法最低限度使用了警用催泪喷射器”。警方称，被带离现场的12人于当日下午先后被教育释放。

我认为：维稳要先维权，维权才能维稳。学生家长因学校食堂出现大量霉烂食品而愤怒聚集，家长的愤怒非常值得理解和同情，当地政府处理事情的原则首先要急家长之所急，而不是把两会期间的‘维稳’放在第一位。稳定逻辑应该是：维护宪法所赋予的公民合法权利，有权利的保障才有相对的利益均衡，有利益的均衡才有社会的稳定。这是解决社会稳定问题的治本之道。就此意义而言，维权就是维稳，维权才能维稳，单纯维稳，不解决具体的利益问题，是治标不治本，只能是“按下葫芦浮起瓢”，陷入“越维越不稳”的怪圈。

近年来，征地、拆迁、农民工工资拖欠、劳工权益等往往是社会矛盾冲突主要起因。不难判断，这基本上都是因利益之争而引发的。利益矛盾不是政治矛盾，利益矛盾是可以用谈判、妥协、讨价还价等理性方式解决的，其中能够造成大规模社会动荡的因素很少。现在许多部门和机构都有一份不稳定因素排查表，草木皆兵，把日常生活中许多正常的、与稳定问题毫无关系的矛盾和冲突都列入，甚至有中学也列出一份长长的排查表，将同学之间的小矛盾、学生对伙食的意见，也列为‘不稳定因素’。这些现象加起来，当然会感到不稳定威胁太多。实际上是“不稳定幻象”，是制造紧张空气、自吓并吓人。

应当看到：当前社会经济发展、生活水平不断提高、人心思稳。尽管不同利益群体呈现出更大差异，社会矛盾错综复杂，但绝大多数人不愿意用‘折腾’和‘动荡’的方式来解决问题。现有稳定思维的最大误区之一，是将民众的利益表达与社会稳定对立起来，将公民正当的利益诉求与表达视为不稳定因素。在诸多矛盾冲突事件背后，是利益表达机制的缺失。若不从根本上解决利益失衡与社会公正的机制问题，一味以稳定为名压制合法的利益表达方式，则只会积聚矛盾，扩大冲突，使社会更不稳定。

社会管理得好与不好的区别不在于社会当中有没有矛盾，而在于制度是否能容忍矛盾和冲突。实际上，好的制度不是消灭冲突，而是能够容纳冲突，并用制度化的方式解决冲突。这次成都七中事件若是一开始就把校长控制起来调查，学生家长们就不会围校抗议阻断交通的。2011年10月17日贵州省遵义市东风小学上千名家长因为发现学校竟然买腐烂蔬菜做饭给孩子们吃，愤怒地聚集在校门口抗议。区委书记王进江赶到现场，站到台上持喇叭高声宣布，鉴于学校食堂在食品方面出现的问题，东风小学校长就地免职，相关部门组成的调查组将对该校食品安全事件立即展开调查，一下子就平息了家长怒气。

目前这种维稳行为方式，不仅严重增加成本，而且会破坏全社会的是非观、公正观，削弱政府形象，非但不能促进社会公平，反而会使一些改革措施搁置，导致不均衡的利益格局迟迟得不到有效调整。应该转变政府职能，避免政府在社会矛盾中处于首当其冲的位置，强化政府作为规则制定者以及矛盾调节、仲裁者的角色；并为社会不满情绪的宣泄提供制度化的管道；要承认利益表达方式的合法性，并通过法规进一步加以规范。

北京法健咨询服务中心陈中华